我永远记得——1996年7月,当我从军校毕业,在疏勒的夏日晨曦中,乘车前往驻帕米尔高原某边防团任排长时,车轮刚刚启动,心头就涌出一股神圣感。
我似乎听到了某种召唤。血像被传说中的英雄之火、血性之火点燃了。
(相关资料图)
也是从那时起,我与边关结缘。在高原工作的3年多时间,无疑是我人生最重要、最珍贵的经历之一。我走遍了帕米尔高原的山山水水,爬过众多雪山达坂。也是从此之后,我一直想写一部“边关之书”。
边关乃国之极边之地,条件艰苦。西部边关多分布于戈壁荒漠、雪山高原,海拔高,空气稀薄,多为“生命禁区”。但我自从戍守过边关后,却会常常想念这些地方。1998年,当有领导问我愿不愿意沿西北边防采访,为戍边官兵写一部报告文学作品时,我没有丝毫犹豫,当即答应。那次采访历时半年多,我去了很多边防连、前哨班、季节性执勤点,行进在天山、喀喇昆仑、喜马拉雅、冈底斯这些伟大而雄阔的山脉之间,奔走于青藏高原世界屋脊之上,走了西北近8000公里边防线,往返行程2.6万余公里。
作为一个写作者,我从一开始,踏上的就是一条寻觅英雄之路。我想解开一个谜:边防军人作为普通人,是如何战胜艰难、特别是世界屋脊险恶的自然环境,求得生存、履行使命的?作为军人,他们又是怎么面对生死、牺牲与奉献的?要找到答案,就得真正了解边关,理解边防军人,明白何为牺牲,何为奉献,领略生与死、爱与离别。从此,我最希望聆听的,就是边防官兵的故事。
因此,在走完西北边境后的20年间,我又先后数次前往世界屋脊;调到原成都军区后,我又去了部分边境线。西部边境条件艰苦的詹娘舍、岗巴拉、什布其、河尾滩、天文点、神仙湾、克克吐鲁克、5042前哨班、斯姆哈拉等边防站或哨所,我都去采访了。此外,我之前还在红其拉甫前哨班带过哨,先后在3个边防连代过职。在这些经历中,我也翻过车,遭遇过泥石流、雪崩、塌方,被暴风雪所困,高山反应更是家常便饭。每一次旅途,都充满危险。但与常年驻守在边防一线的边防官兵相比,我的遭遇只是一时的,他们却是长期的。他们无所畏惧,前赴后继,用忠诚、青春和生命谱写着保家卫国的史诗。
我有幸寻找到了答案:他们都是普通人,但他们又是真正意义上的英雄——才智与胆识兼具,为大义敢赴死,为国家可捐躯。
对英雄的景仰是超越民族、文化、语言、文字、地域,甚至是超越时空的。我还记得,在阿里一位叫扎西的藏族老人跟我说过的一句话:“不做雄鹰的人不知道天空的高度,不爱英雄的民族不会英雄辈出。”
我们是崇尚英雄的民族,这也是我要在《雪线上的边关》(长江少年儿童出版社,2023年3月)中,将这些平凡英雄的故事写出来的原因。
我在边关收集了大量鲜活的细节、感人的故事。很多人、很多故事一旦采访到、听说后,便刻骨铭心,再难忘记。我决定用朴实无华的笔墨,不加雕饰,将这些故事写出来。
法国作家勒·克莱齐奥曾经说过:“遥远的美,人不能触摸,如夜空中的星辰,或如晨曦。它到达了路的尽头,越过了有限世界的门槛,进入不可逾越的区域。”但我觉得,我能用真实的笔触写出那些存在于遥远之地的人类之美。无论在什么时代,官兵顽强的生命意志、勇敢的生存姿态、尽忠尽职的品格,都会净化我们的心灵。
在我成为边防军人之前,“边关”只是一个名词;后来,它融入我的血液、灵魂,我感觉到了它对我的塑造和培养。现在,通过这本书,我终于有了向驻守过边关和仍在边关驻守的战友表达敬意的机会。
谨致军礼!(卢一萍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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